“若有朝一日,臣于海外得知,陛下御下四海升平,政治清明,便再没有遗憾。”
倚靠在御榻之上,毓坤依旧想着他的话。
四海升平,政治清明,这是蓝轩的愿望,也是她的,她自然会尽全力实现,相信他也会言出必践,远远离开,为她保全江山社稷。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,为何她胸中却疼痛难言。
见毓坤自打从北镇抚司回来,面上就没什么血色,冯贞早唤了太医来瞧,又按方煎了药,此时小心地奉上来,低声道:“陛下忧心国事,也需保重龙体。”
毓坤望着他手中的药,是浓稠腥苦的,蹙了蹙眉道:“拿下去。”
在帝王教条的桎梏中束缚这么些年,如今她也想任性一次。
还是头一回,皇上竟没听身边人的劝言,冯贞一下楞住了。从毓坤被立为太子,他便在她身边伺候,从来见她都是以社稷为重,宁肯苛刻着自己也从不任性,今日竟……
冯贞还没回过神,毓坤已兀自翻了个身,睡下了。顿了一顿,冯贞将药碗递了出去,轻手轻脚地将明黄的床帏放下来,躬身退了出去。
悉心地将寝宫四角的宫灯都熄灭了,将朱红描金的六椀棱窗也检查一遍,冯贞这才唤值夜的宫人入内。
绛雪望着端出来一点儿没动的药碗想要开口,冯贞却摆了摆手,两人眼神交汇了一刻,默契地交了班,谁都没有再提这事。
朦胧之间,毓坤只觉得外间一点声息也无,渐渐沉入深眠。
直到天光大亮,她蓦然惊醒,望着帐顶的鎏金蟠龙,两只明珠缀成的眼睛大大张着,威风凛凛地与她对视。
好在刚唤了一声便有人应。
是绛雪。
这么多年来,总是她一刻不离地守在她身边。
毓坤沙哑道:“什么时辰了?”
绛雪答道:“寅时三刻。”
原来还早,毓坤有些奇怪,怎么天就亮得这么早了。
虽然离早朝还有些时候,但毓坤还是决定起身,今日要拟几道旨意,还有那么些事儿,都在等着她处置。
然而刚起身便是一阵头重脚轻,说不出的难受从身体深处涌上来,叫她眼冒金星,脱力地跌了回去。
榻间柔软,毓坤倒没受什么伤,绛雪却被吓了一跳,立刻掀起帷帐来探她。
毓坤闭目躺着,只觉得手脚的气力好似被抽空似地,懒懒地动也不想动
忽然她就后悔起来,昨夜怎么未听冯贞的话,把那药喝了,又惊讶不过一夜,怎么自己就病得重起来。
温热的帕子敷上了她的额头,绛雪轻柔地为她拭去虚发的汗,伺候她漱了口,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,又端来了个碗道:“陛下先将这药用了罢。”
没有睁眼毓坤便闻到熟悉的苦味,是和昨夜一样的药。她在心里叹了口气,终究是逃不过的,任绛雪扶着仰起头,张开了嘴,将那苦汁一口气喝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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